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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回來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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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梧是捂著前面的額頭回去的,他沒把店砸了就算是收斂脾氣了,回到沈府的大院裏他更羞怒了。

沈家院子裏有一個和他不對付的人,沈知水就是那一個人。沈知水人如其名,溫柔如水,氣質出眾,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,上門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爛了,成了雲水縣城裏最受歡迎的哥兒。

他家中也是做官的,他的父親做了雲水縣城的主簿,正九品官員,雖然低微,但也是有品階的官員。再加上他們故意攀上沈憂,在這雲水縣城頗有幾分權勢。

沈清梧非常雙標,沈憂是他的親舅舅,他借些權勢沒什麽,跟沈知水他們家有什麽關系。

看見沈知水在一側笑吟吟的,沈清梧心中暗罵一聲晦氣。

“清梧弟弟,你遮住額頭做什麽?”

沈清梧揚揚下巴:“關你什麽事?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
突然一道聲音從沈知水後面傳來:“清梧,你這孩子怎麽跟知水說話的!”

瞥見沈知水嘴角細微的弧度,沈清梧氣不打一處來,沈知水一肚子壞水,他又中計了!

“沒事,清梧弟弟他只是鬧著玩的。”沈知水十分的貼心。

“算了,他這頑劣的性子。”沈老夫人對自己的外孫也寵愛,她沖著沈清梧招招手:“跟我進屋去,這麽大的雨才打外面進來,去做什麽去了。”

沈清梧捂著額頭,仰著臉非常得意的進去了,還趁著沈老夫人沒註意到,沖沈知水扮了一個鬼臉。

把沈知水冷不丁的嚇一跳,等沈清梧和沈老夫人進去後,沈知水才罵道:“幼稚!”

“一直捂著額頭,是受傷了還是怎麽了?”

沈清梧烏黑的眼眸看向沈老夫人,放開手指了指自己前面的頭發:“外祖母,你看把我的頭發剪得跟狗啃了一樣,這樣都不好意思見人了。”

沈老夫人一看確實中間缺了一塊,看上去怪好笑的。

“養養就好了,你這哥兒就是臭美。”沈老夫人親近的拍打沈清梧的手。

那怎麽能養養就好了,他還想一回去就見情郎。

沈清梧從那店裏出來就受不了這個打擊。

“正好待在家裏別去外面玩。”沈老夫人笑道:“我昨晚問你有沒有看上的人?你怎麽想的,你看知水這孩子都挑花眼了。”

“他才沒有,他等著院試之後,誰更有前途再做打算。”

沈知水的小心思,他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“你呢。”沈老夫人也不生氣,這兩人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的事。

“……要先看看嫁妝。”沈清梧小聲說,在沈老夫人的目光下偷偷紅了臉,眉眼本是雅致的,現下卻艷若桃李。

沈父和沈母的樣貌是一等一的好,沈父的樣貌清雋,看上去舒服。沈母是典雅溫柔。生出來的沈清梧偏生顏色極好。

“少不了你的。”沈老夫人笑了,瞅瞅沈清梧那模樣覺得稀罕。

“你夫家也少不了你的。”

沈清梧想了想自己情郎的家產,一間土房子,還有三畝地,那還不全是情郎的。

跟著沈老夫人說了會兒話,他走出院子時,蔣羅羅就從院子裏來接他來了。

雨小了不少,蔣羅羅撐著傘:“老爺約著幾位友人釣魚去了。”

“爹高興就好。”沈清梧突然腳步一頓:“爹他那些友人兒子成親沒?”

蔣羅羅心想自然是沒有成親的。

“羅羅你說,我跟你姑爺的事要不要現在跟爹說。”

蔣羅羅眼皮子跳了跳,什麽姑爺,少爺你是被那姓柳的迷了心竅。

“少爺,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,柳公子這不見得……”是個良人。

“你這是對柳郎誤解太深,柳郎哪點不好了。”沈清梧反駁道。

“迫不及待想回去了,外祖母給的人參帶回去給柳郎吃。”沈清梧摸了摸頭發上的簪子,心情輕快起來。

蔣羅羅只能閉嘴。得了,沒準在他家少爺眼裏他蔣羅羅就是一個識人不清的蠢貨。

還是那種看不清珍寶,把珍寶當做劣質品讓珍寶蒙塵的那種。

沈清梧走著停了一下,因為有人站在了他面前。

沈知水盛裝打扮,笑道:“我在那邊辦了一個小宴會,你去嗎?”

沈清梧對這些可沒有興趣,再加上頭發剪殘了,他才不去丟人:“沒興趣。”

“對了,以前對你殷切的那個書生對我殷切起來了,還給我寫信,不過我沒收,退了回去。”沈知水含笑說道:“我怎麽能輕易把自己交出去你說對吧。”

沈清梧面無表情,隨即揚起唇角:“你跟我炫耀什麽,我從未放在眼裏的人追求你了?”

沈知水面色一僵,看著沈清梧的背影,差點把牙齒都咬碎了。

“這些人哪比得上我柳郎。”沈清梧回到屋子裏有些無語,他捧著臉帶著笑,一想到柳應渠就忍不住想笑,還把自己的臉害羞的埋在枕頭裏。

蔣羅羅麻了。

剛才瞧著少爺和知水少爺在一起的時候挺正常的,現在又開始了。

雨還在下,柳應渠冒著雨帶著蓑衣去後山上辨認草藥,這後山在上一次才去讀書的時候還是有些茂盛的樣子,現在有好幾片都禿了,連一根野草也沒留下。

他只能再往後山深處走走,在一簇灌木叢下面發現了一些草藥,正好有清熱解毒,化血去淤的功效。柳應渠摘了草藥就走出了後山,回到柳家就聽見從譚大娘房間裏傳來的哭聲。

他回到竈臺上在下面還有小火在溫著姜湯,柳應渠瞧了一眼沒人喝,他把草藥處理幹凈就用爐子煎草藥,把姜湯給倒了三碗。

站在譚大娘門口敲敲門:“娘,先讓他們把姜湯喝了。”

譚大娘過來開門,眼睛都哭腫了。

柳應渠回到竈臺看著火,又開始用剩下的草藥做外敷用的,柳應渠也看見了柳雲華手腕上的傷。

柳雲華也紅著眼眶,他身上穿著出嫁前的舊衣,整個人消瘦極了,從肚子裏傳來咕咚的聲音,瞬間羞紅了臉。

有些恐懼的擡起頭來: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……好久沒吃飯了。”

“大哥,我先去給你下碗面。”

譚大娘一見柳雲華這神態,心裏的愧疚和心疼讓她踹不過氣來。

“娘,給你梳頭,我家雲華從小就長得漂亮。”譚大娘拿著梳子去梳柳雲華亂糟糟的頭發,她一眼就看見了柳雲華頭發上的血,這高大真不是個人,連頭也打。

“娘,你怎麽了?”柳雲華疑惑的問。

譚大娘:“沒事,娘好久沒給雲華梳頭了,高興的。”

柳雲願去燒水煮面看見柳應渠在煎藥,柳應渠把藥端下來倒進碗中:“等涼會兒給大哥喝了,我還加了一味助眠的藥,讓大哥好好睡一覺。”

“這還有些外敷的,你讓大哥擦擦,我先回房了。”

柳雲願看看柳應渠有些濕潤的衣服下擺:“二哥,你去後山了?”

柳應渠應了一聲。

他回到房間寓家裏看書也看不進去,柳應渠頭有些疼。他數了數自己的錢,這錢也留不住了。

他去拿筒車的時候順便買了做泡椒水的材料,鳳爪現在還有還有些貴,先泡點木耳,還有筍子,土豆也能泡一下。

現下也看不進去書,柳應渠又去竈臺上忙會把泡椒水先做出來。

在竈臺上還有土豆,這東西是從海外流進來的,現在還能做主食,產量也高。柳應渠家的三畝地裏也種了一些,可以做辣土豆片。

柳應渠削皮這還是會做,柳應渠坐在凳子上眉眼認真。

柳雲願端著碗從譚大娘家裏出來,看見柳應渠心裏吃了一驚:“二哥,你怎麽不去讀書?”

“讀不進去,先來做做活。”柳應渠跟著柳應渠說了一遍自己想做小推車去賣的心思,可以先賣一些辣土豆片和木耳,等泡椒水腌制好了,再做泡椒。

“我來幫你。”柳雲願也不含糊,他幹活給比柳應渠這個書生利索多了。

“家裏的那邊還有一些木頭,那上面長了一些木耳,我去找找。”柳雲願一想到賺錢,他全身都是勁。

等了半晌,柳雲願抱了滿懷的木耳,“夠了嗎?”

柳應渠:“……夠了。”

柳雲願有時候總會讓柳應渠有種心裏有點哽塞的感覺。

“二哥,你打高大打得太好了,我看得都想去踹他幾腳。”柳雲願邊做活邊眉飛色舞。

柳應渠:“大哥怎麽樣?”

“睡著了,我瞧睡得很安穩,娘還坐在那偷偷的抹眼淚。”柳雲願說:“我想怎麽下雨沒來個雷劈死這些他們!”

柳應渠笑了笑:“你想的不現實。”

等兩個人忙活完了,把壇子封好。等上小半個月泡椒腌制好了就行了。

柳雲願把辣椒也研磨成碎了。

把煮熟的土豆片撈起來侵透在涼水裏,再用辣椒腌制和鹽腌制。

“二哥,少用點油。”柳雲願舍不得家裏的油。

“要做得好吃,用油要入味。”

柳應渠回到屋子後,還感覺手很酸,這可真是個體力活。柳應渠躺在床上又把劉夫子給他的書看了看,他邊看邊趴在床上給書本上的知識總結歸納,躺在床上是他最後的倔強。

柳雲華住在家裏第二天就有人來探究了,村子裏的人對各家的家事都有了解,突然一個出嫁的哥兒回娘家,這不正是一個好八卦嗎?

萬嬸子就是一個喜歡八卦的各中好手,她端著碗來,酸著臉回去,瞧見自己手中的雜糧餅和碗裏清湯寡水的稀飯,她覺得沒滋沒味。

“大哥你在家好好休息,我去縣城裏去。”柳雲願帶上壇子。

“我要不去幫忙?”柳雲華眼巴巴的說,他一天沒做事了,躺在床上有些不自在。

“大哥你先養養身子,以後還有很多事要你幫忙。”柳應渠笑著說。

柳雲華聞言松了口氣:“只要有事給我做就行了。”

“雲願,我有話給你說。”柳應渠把柳雲願叫過去叮囑了一番,柳雲願懷疑的看向柳應渠點點頭。

柳應渠今天要去給農田裏按上筒車,他叫了村子的人還叫了裏正,他一個人還擡不起來筒車。

裏正也是聽說了柳應渠說這大輪子能讓對農田進行灌溉,這才找了一些幫手來幫柳應渠的幫,心裏也是半信半疑。

“大家使勁。”柳應渠也換上了一聲粗布麻衣,向上擡著筒車,額頭的青筋跳了跳。

“應渠,你這手都受傷了,還是去那邊歇著,你這不是馬上要考試了,要保重身體。”一個莊稼漢子爽朗道。

“好,謝謝叔叔。”柳應渠順勢放手,主要是這是他組織起來,他不先出點力就有些說不過去。

柳應渠瞇著眼去看角度,“偏了一點,偏了一點。”

“再往前。”

“正了沒?!”

柳應渠說:“行了,放下去。”

筒車整個身子沈下去,昨晚的雨水積起來砸出了大水花,柳村的人繼續忙著把筒車安穩住。

裏正也出了一份力氣,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,看著筒車有些納悶:“這大輪子怎麽不轉?”

“對啊,怎麽沒轉,不會是壞了吧?”

瞬間現場吵吵鬧鬧起來,他們可是花了大力氣,今天連活都沒去幹,要不是信了柳應渠的話,主要是柳應渠把裏正忽悠住了。

“大家先等一等,筒車需要適應。”柳應渠不緊不慢的說,他態度從容在村民中極為突出,就算穿著粗木麻衣也不能掩飾他周身的氣質。

他也懶得糾正這不是大輪子而是筒車了,被叫麻了。

人群中還在竊竊私語,萬嬸子盯著筒車,她突然叫了一聲:“我、我看見它動了一下。”

眾人立馬扭過頭去看,沒看見動了一下,正準備說話結果大輪子真的慢慢悠悠的轉了起來,然後越轉越快,越轉越快,水流跟著大輪子一起往下流,然後他們就能看見一層一層的田地的水變得流通起來,秧苗在微風中搖擺。

柳應渠見狀也松了一口氣。

不然他這可是要被這口水沫子給埋裏面了,自己做的筒車也相當於廢了。

“這太好了,我們以後可以輕松一點了,我可以去鎮上做做短工。”

“我可以在家多陪陪媳婦和兒子了。”

“這田地也能越長越好。”

人們仰著頭去看大輪子,王嬸子說道:“這大……這筒車真是一個好東西。”

“應渠做這個花了多少錢?”

柳應渠說道:“找木匠將近二兩銀子,能幫到大家就好,我也是為了自己家的三畝地。”

“你這孩子哪有這麽心善的。”

“以後有事記得讓我們幫忙,都是一個村子的人,我們比其他人更親近。”

“一看應渠以後就是有出息的。”

譚大娘聽見這話,眼睛都笑彎了,連連謙虛。

柳應渠當然也是不敢當。

還有的人熱情得要給柳應渠說親:“我們家有個親戚,家裏也有幾分薄產,哥兒也是長得好看,女紅也做得好,和應渠是良配。”

譚大娘心裏就有些心動,柳應渠已經十九歲了,在這裏也不算小了,是該娶親了,她也想有個孫子。

柳應渠心裏一閃而過沈清梧的身影:“嬸子,還是不要耽誤其他人了,我心中已經有主意了。”

他來到這個時代,除去家人,接觸到的其他哥兒最深的就是沈清梧,如果一定要娶親的話,比起其他人他更喜歡沈清梧。

而且還有軟飯吃。

要吃軟飯吃一碗就好了,不能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。

而且把沈清梧讓給別人吃軟飯,那還不如他自己吃了。

他就算摔了碗別人也別想吃到他吃不到的軟飯,可惡!

不就是探花嗎?他可以的!

把筒車安置好了也算了了柳應渠的一樁心事,柳雲華在家裏守著,突然間柳村的幾戶人家都送了東西過來,連以前村子最刻薄的嬸子也對他笑臉相對,柳雲華心裏有些奇怪。

“雲華,以後有什麽事找嬸子啊。”

“雲華,瞧瞧你這樣子又好看了。”

“雲華,這是我們家的菜,不值幾個錢就當是一個心意。”

“還有我的,這是一點糕點,你們可以當零嘴。”說話那人眼中閃過一絲肉痛,還是把糕點放在桌子上。

柳雲華有些手忙腳亂的把東西收拾好。

在家裏譚大娘和柳應渠去田地裏去了,柳雲願去縣城裏了,昨夜裏柳雲願把自己的新衣裳給了他穿,柳雲華挺不好意思的。

柳雲願卻沒在意:“大哥要是在家裏,二哥也給你買,而且家裏還有銀子呢,我想要去找二哥,娘才不會不給二哥錢。”

柳雲華想到柳應渠,真覺得這個弟弟變化好大,變好了。想到柳雲願依賴柳應渠的樣子,柳雲華臉上也帶了笑。

“大哥,我抓了一個小家夥回來。”柳應渠的聲音突然從院子裏傳來,他手裏抓了一只小灰狗,眼睛烏溜溜的轉,只有巴掌的大小。

“王嬸子家的大狗下崽好幾天了,今天正好送了我一只。”其實是柳應渠昨從縣城裏回來聽說王嬸子家的大狗下崽了,他今天特意去要的。

柳雲華去瞧,軟軟的躺在柳應渠的掌心裏,他把小灰狗放在柳雲華手裏就打算當甩手掌櫃:“養著長大了以後看門。”

柳雲華抱著小灰狗,親昵的摸摸它的耳朵和身子:“我去給它找點吃的。”

他沒見過這麽小的灰狗,柳雲華心裏又軟又高興,“來了我們家,好好過日子。”

在房間裏柳應渠的書一通亂擺,他要什麽的時候就把書本找出來,他給自己的手換了藥。

隨意拿出一本書來看,這裏的考試考得很雜,柳應渠的腦子有時候也不夠用。被劉夫子收為關門子弟後,被逼迫得背了好多書,背完了還要被劉夫子打擊,每夜想起劉夫子的話,柳應渠都睡不著。

他也沒那麽差吧。

算了,笨鳥先飛。

他隨手抽了一本書翻開正準備看。

柳應渠跟燙手似的直接把書扔飛了,撞在墻上落在了墻角裏。

心裏還在跳動。

他沒看見,他什麽都沒看見。

腦海裏的畫面一直在盤旋,就跟大水沖了龍王廟一樣,柳應渠小心翼翼地守著他的純潔。

他輕咳一聲,捏了捏自己滾燙的耳朵,走過去伸出兩個手指夾住了那本書,鄭重其事的放在書桌的一角。

柳應渠的目光移動到了那本樸實無華的書上。

偏開頭,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
今天柳應渠走在村子裏,所有的人都能看見他的身姿還有那張俊美的臉,他與人說話時,嘴唇微翹,周身的氣質如松柏,偏偏笑起來,眼底就像是落下了光,引得眾人頻頻註目。

他行走在路上就跟其他的人不一樣。

面對其他人也能頷首微笑,背著背簍去後山上也絲毫完全不影響他周圍的氣度,反而更加吸引人了。

“到底什麽人才能嫁給他啊。”

“要是柳應渠考上了秀才,甚至是舉人那還不瘋狂了。”

村裏的人有的人也見過那些做官的,都是中年發福,要麽就是肥頭大耳的,柳應渠這樣的沒見過,長得太俊俏了,太令人心動了。

柳應渠他的身材完全很好,看上去也有些力量。

不過他穿的都是寬松的衣服,看不出具體的身材。

瞧瞧,還那麽用功,還在家裏讀書。

心也善良自己出錢做了一個筒車,幾家人都受到了恩惠。

“柳應渠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?”

村裏還沒有未嫁的哥兒和姑娘都心神動搖起來。

而柳應渠一直待在家裏看書,直到柳雲願回來,柳雲願很高興,他們做的壇子都賣完了。

“二哥,你說的先讓他們試吃可行,我之前賣蘑菇方子的那邊酒樓的人看見我了,買了一壇子回去。”柳雲願神采飛揚:“縣城裏的人也喜歡。”

“酒樓那邊的人晚上還留我吃飯,跟我說好了,明天要幾壇子的。”

“今天我賺了四百文錢。”柳雲願很高興。

柳應渠也沒想到這麽賺錢。

早知道這麽賺錢,他就多記點吃的了。

柳應渠還不知道沈清梧送過來的衣服一件都是三十兩銀子,不然他非……非抱著沈清梧不放。

譚大娘和柳雲華也吃了一驚,普通的莊稼人一天能賺四百文錢這頂了天也做不到。

“雲願,你沒數錯吧?”譚大娘連忙問道。玉煙

柳雲願把身上一串的銅錢放在譚大娘手心裏:“娘,你數數。”

“好餓,我拒絕了去酒樓吃飯,我怕你們等著我。”

全家人一起吃完飯,譚大娘還拿著錢有些回不過神來:“這錢來得像是從天上飄下來的。”

“雲願,今天娘來幫忙。”譚大娘眉開眼笑:“應渠去好好讀書,雲華你休息去。”

家裏又有了進賬的渠道,田地裏有了筒車也不用太擔心,從昨天壓在譚大娘心中的陰霾散了一些。

“我家應渠就是好。”譚大娘邊給土豆削皮邊感嘆。

柳雲華抱著灰狗,柳應渠現下才吃完飯,幹脆想給灰狗做一個簡單的木板房。

“大哥,好了,鋪點棉絮就能放進去了。”柳應渠擦了擦臉上的汗水。

“謝謝應渠。”柳雲華把小灰狗放進去。

“大哥,你給他取個名字吧。”柳應渠笑著說。

“那就叫天天吧。”柳雲華想了想。

“以後長大了就能看家門了。”柳應渠瞧見柳雲華高興的樣子,摸摸天天的狗腦袋亂揉一通。

柳家這邊其樂融融,顧家這邊卻是一片冰冷。

自從顧煥崇說了想要娶白芷的事後,顧家的二老對自己喜歡的兒子就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。

“煥崇,誰會娶一個寡夫,更何況你還是一個書生,你娶寡夫不要名聲了?”顧母苦口婆心:“以後你娶誰都行,就是不能娶一個寡夫。”

顧母已經退讓一步,在她原本的設想中顧煥崇是要去娶官家小姐和哥兒的,她的兒子打小就這麽聰明,長相俊美,為人也孝順,娶一個官家小姐和哥兒有什麽娶不得。

但為了兒子的前途,她可以忍受娶一個普通的人,但白芷絕對不可以!

“煥崇,你也知事了,你自己好好想想。”顧父突然嘆口氣,他同樣不看好自己的兒子和白芷的事,白芷對自己的兒子有什麽幫助,還是一個殘花敗柳之身。

“爹娘,可是白芷對我很好,而且我也喜歡他。”顧煥崇沈聲說道。

“喜歡能當飯吃嗎?!他對你好,你以後發達了就給他銀子,用不著你去娶他!”顧母胸口起伏被氣得不輕,她壓抑著怒氣:“現在最重要的是院試,你和白芷的事先不提了。”

顧煥崇也只能點點頭,心裏也覺得難,腦海裏浮現出白芷的身影,深深嘆口氣。

要是白芷不是個寡夫該有多好,只是一個普通的哥兒,他也有辦法讓他的爹娘同意。

顧煥崇把這個心思壓在心底,又想到柳應渠在書院裏穿的衣服,他也聽見了風言風語說是柳應渠一個相好的買的,估計是沈清梧了。

沈清梧囂張跋扈,渾身都是銅臭氣,顧煥崇十分不喜歡沈清梧,他認為哥兒就應該像白芷那般乖巧懂事。

顧煥崇翻了個身,打算明天去安慰安慰白芷。

等他院試考完有一個好的名次再給爹娘提一次。

接下來的這幾日,譚大娘和柳雲願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,柳應渠也跟著去了一回。

因為有酒樓需要的幾壇子,剩下的就拿來賣,還是能賣到不錯的價格。

“誒,那個人是誰?”一個哥兒指著在旁邊給人裝辣土豆片的的柳應渠。

“不知道,應該是柳老板的丈夫吧。”不然普通的男人怎麽來幫忙,還那麽親切。

沒想到這個柳老板是一個這麽有福的人,這男人一看長得這麽俊俏,氣質也好。

劉夫子受了夫人的囑托也來這邊買辣土豆片,他夫人就是喜歡吃辣,帶著劉夫子也喜歡上了。

“來一份辣土豆片。”劉夫子說道,一擡眼就看見了一副熟悉的面孔。

“柳應渠?!”

“夫子。”柳應渠把一份辣土豆片遞給劉夫子時也很震驚。

兩師徒詭異的沈默一會兒。

“你不讀書在這擺攤,要是院試落榜了,丟死老夫的臉了!”劉夫子一臉憤怒:“以後別說你是我的關門弟子!”

柳應渠連忙解釋:“夫子,讀書要勞逸結合,你說的書我都背完了,我今天就是來幫忙的。”

“真的?”

柳應渠認真的說:“真的。夫子你說的笨鳥先飛,我一直記著。”

劉夫子有些心虛,他咳了咳:“你知道就好,回去好好讀書。”

“辣土豆片就當徒弟孝敬你的。”

“老夫還不缺這點錢。”劉夫子覺得柳應渠在侮辱自己,他給完錢甩甩袖子就走了。

“……”柳應渠失笑:“這老夫子。”

在旁邊賣辣土豆片的人聽見柳應渠和劉夫子的對話,心裏也有幾分震驚。劉夫子在清水縣城還是有幾分名望,更何況劉夫子的家族中還有人在京城做官,能當劉夫子的關門子弟,這以後的前途那還不是一片光明,青光大道。

沒想到一個莊稼人也有這樣的福氣。

柳雲願和譚大娘也有些沒回過神來,譚大娘道:“應渠,回去說說。”

柳應渠乖巧:“好的,娘。”

這是什麽神仙兒婿,酸了酸了。

有的哥兒大膽的勾搭柳應渠。

柳應渠溫和:“謝謝,五文錢。”然後完全就是把媚眼拋給了瞎子,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。

好氣啊。

另一邊沈清梧剛從雲水縣城坐馬車回來,他坐馬車坐得想吐:“我要下去走走再回府。”

沈父掀開簾子:“早點回來。”

沈清梧敷衍:“知道了。”

沈父自從聽了柳應渠的話也有了一番自己的感悟,傍晚的時候會去爬山鍛煉身體,他想多活幾年,這糟心兒子實在是有點放不下心。

正巧看見一個地方擠了很多人,沈清梧去老家時還沒這場景,蔣羅羅就上前去問清楚。

“少爺,是一個賣辣土豆片和木耳,還有毛豆的地方。”

那味道飄過來很香,沈清梧正好想吃點辣的,他眉眼有些不耐煩:“給我先去買——等等那是不是我的柳郎?”

蔣羅羅看過去的時候,正好有人把柳應渠擋住了,蔣羅羅搖搖頭:“少爺,我沒看見了。”

蔣羅羅懷疑他家少爺現在看什麽都是柳郎。

“就是他,我絕不會認錯。”沈清梧又一次看見柳應渠,他的眉眼瞬間明麗起來,丹唇外朗。

沈清梧排隊買辣土豆片,心裏砰砰砰直跳,好久不見柳郎了,柳郎更好看了,臉上就紅了一圈,鳳眸明亮。

直到——

“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就有夫郎了,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
“對呀,還對他夫郎那麽好,還給他夫郎給帕子擦汗。”

“對丈母娘也好,還是劉夫子的高徒,嘖嘖嘖,人比人氣死人。”

沈清梧的心哢嚓哢嚓在搖搖欲墜。

他告訴自己要堅強,他擡頭去看柳應渠,正好撞見柳應渠皺著眉對柳雲願說:“你先去休息一會兒。”

然後又看見柳應渠笑對譚大娘乖乖的喊了一聲娘。

沈清梧的心碎了,隨即而來的傷心是突然高漲的憤怒,他非常的憤怒,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。

柳應渠是一個渣男,柳應渠欺騙了他!

在大庭廣眾之下沈清梧不想丟沈家的臉,他按捺下自己的憤怒隨著排隊前進,心裏突然又痛苦悲傷起來,心裏空落落的,以至於沈清梧到了柳應渠面前他聽見柳應渠的聲音,眼眶就紅了。

“請問需要什麽?”柳應渠的聲音溫和疏遠,他沒有擡起頭來。

等了半晌沒聽到動靜,這才擡起頭來看見是沈清梧,清朗的眉眼彎了彎,看見沈清梧紅紅的眼眶,皺了皺眉頭,手上的動作一頓。

“怎麽了?”柳應渠的聲音放緩,他的神色很溫柔帶著點擔心,和對待其他人不一樣。

沈清梧沒說話,瞪著柳應渠,他怕自己一說話就想哭,連鼻尖都是紅的。

太丟臉了。

柳應渠皺著眉頭:“雲願,你先照顧一下,我先出去一會兒。”

柳雲願應了一聲。

柳應渠走出來,這片擠了很多人,柳應渠叮囑沈清梧:“跟著我走。”

他下意識護著沈清梧,連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
等出來了柳應渠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:“怎麽了?誰給你委屈受了?”

沈清梧瞪他,一副不服輸的樣子,只是眼眶的紅確實遮不住。

柳應渠不明所以,沈清梧啞著嗓子指了指一個小巷子:“去那邊。”

行叭。

柳應渠乖乖的跟著去。

“你是不是……”沈清梧高揚著聲音質問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說不出口了。

沈清梧呼吸停滯了一瞬,他抹了一把臉,“你騙我,你一直在騙我,你已經有夫郎了,還有丈母娘,你就是捉弄我,騙我好玩嗎?!柳應渠!”

柳應渠心中一跳,心想這誤會大了:“沒有,這個我沒騙你。那是我親生的娘,跟我一起幫忙是我親生弟弟,柳雲願。”

“我對天發誓,我真沒娶其他人。”柳應渠看見沈清梧的眼淚急得對天發誓:“你相信我,你以前怎麽說的,不是說要信我嗎?”

沈清梧心虛他說的那些話能當真嗎?

“你說得真的?”沈清梧還有些猶豫和疑惑。

“比真金白銀還真。”柳應渠嘆口氣,他笨拙的給沈清梧擦擦眼淚:“別哭了。”

眼淚滴在柳應渠手指尖上,柳應渠突然心中一顫,有些滾燙的情緒在心中,讓他心裏好像突然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。

“我怕。”沈清梧鼻尖紅紅的,鳳眸亮晶晶的,有點不好意思小聲的說。

柳應渠伸出一只手遲疑地牽住了沈清梧的手,手指交錯間,他的手掌溫暖幹燥,讓沈清梧一時間有幾分恍神。

他認真的說:“如果這個世間一定要娶一個人的話,那這個人一定是你。”

沈清梧心跳加快砰砰直跳,他偷偷去看柳應渠,然後牽住他的手然後抱住了他的腰,從脖子紅到了臉上。

柳應渠腰身一緊,他看見沈清梧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裏,然後說了什麽,溫熱的呼吸從腰間感到有點癢。

柳應渠有些疑惑,問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沈清梧又被氣得半死:“沒說什麽。”

柳應渠心想,還是這個有活力的樣子好看。

“柳郎,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。”

“清梧,你也是最好的。”

兩個人說完都很滿意,沈清梧還悄悄紅了耳朵。

柳應渠心裏有點麻,覺得差點沒招架住。

“柳郎,最近有好好讀書嗎?”沈清梧期待的問。

柳應渠瞬間覺得人間不值得。

他保持微笑:“有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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